【晋江独家连载】
“验尸？”
穆久连回过头,看了一眼方子游，眼神里尽是怀疑。
“当...当然要验尸！昨晚黑灯瞎火的什么都看不清，寒轻他肯定是没检查完,今天我们来，也是有这个目的。”
方子游一边陪着笑,一边心里呐喊。
这该死的白寒轻,早先的时候说消失就消失,害得他只能自己一个人来就算了,这出现的时机也真是巧！简直在打他的脸。
幸好穆久连暂时接受了他的解释，没有多说什么，方子游也想趁机脱身。
“那我先去仵作房那边了，寒轻那里也许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有进展的话,我会...”
方子游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被穆久连出言打断了后面的话。
“不用了，到时自会有人来向我汇报,你们大可安心调查。”
看上去,穆久连是真累了,背过身挥了挥手之后,便往书桌的方向去了，也许是还有什么公务要处理。
“让侍卫长带你去就行了，我已吩咐过他们,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就是了。”
“...”
这里的主人都这么说了,方子游也不再多言,转身离开房间时顺手带上了门。
只是走出去几步才反应过来,这穆久连到底安排了多少眼线在他身边？
连友军都不放过吗？还让不让人有隐私了！
朝着书房的方向磨了磨牙后，方子游也觉得自讨没趣，招手把小团子唤了回来后，便让侍卫长带路去了。
...
一般来说，城主府里面并没有仵作房这样的设置，仵作房也确实不在城主府里面，而是在隔壁的知府大院。
也是有人带着，方子游才发现城主府的西门出去，过了一条窄巷，就是知府大院。
从城中规划来看，城主府在东零街，知府大院在北二街，街区不一样，但看着相隔甚远，其实只隔了一条巷子。
明明之前都绕这城主府好几圈，却没留意到，主要还是这个知府大院的后面看着太普通了。
进了知府大院后，没走多久，就来到了仵作房，房外站着几个士兵把守着，见到他们之后，行完礼，才退到了一边。
“方公子，您的友人就在里面，才进去不久，我们就在外面候着，有什么事情请直接吩咐。”
道了谢，方子游刚想往里走，脚步就缩了回来。
是了，他还带着小团子，怎么能带着孩子去看验尸，万一留下了什么心里创伤怎么办？
把团子交给士兵看着吧，不合适，直接带进去，也不妥。
这一下犹豫，方子游就在门口进退两难了起来。
一旁的侍卫长见方子游半天不进去，以为有什么问题，刚想开口询问，被一声脆生生的童音抢了先。
“爹爹，白白先生在里面给人看病吗？”
方子游怔了怔，眼神闪烁道：
“额...差不多吧。”
给死人看病也是看嘛。
“我也想看！”
“诶？”
这下方子游是真的惊讶了，蹲下身子看着双眼亮晶晶的小团子，好奇道：
“你平时不是不喜欢你白白哥哥吗？怎么突然说想要学医了？”
只见小团子摇了摇头，认真地回答道：
“我不喜欢白白先生，是因为他总是占用着爹爹的时间，这样子，爹爹都没时间陪团子玩了，但是....”
说着说着，小团子突然扭捏了起来。
“但是我也想学医，这样我也能给人看病，解毒，也能照顾爹爹了...虽然我更想学武，但是白白先生说他的武功不能教我...唔，果然是小气鬼！”
看着气鼓鼓的小团子，方子游不禁笑出了声，捏了捏小孩儿肉乎乎的脸蛋后，欣慰道：
“看来我们的团子长大了，有目标，这很好。不过这里面，白白哥哥他正在验尸，不完全是在看病，这个...还是要等小团子再长大些才能学。”
“现在不能看吗？”
小团子明显失落了起来，满脸的委屈，但方子游想了想昨晚那具烧得焦黑的尸体，再次狠下了心。
“小孩子还不能看，乖乖在门口等我们，好不好？”
“嗯...我知道了...”
一旁看了全程的侍卫长终于也插上了话。
“方公子放心，小公子的安危，我们自然放在心上。”
再次谢过侍卫长后，方子游亲了亲小团子的额头，站起身，走进了仵作房。
在门外小团子渴望的神情下，还是稍稍掩上了门。Μ.
门关上的一瞬间，方子游身后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早说过，不要这么惯着他。”
方子游无奈地转过身，看着不远处头也不抬的白寒轻，笑道：
“那不是才正好，我们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总不能都严厉吧？”
正二次验尸的白寒轻连眼神都没给方子游，只是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勉强赞同他的话。
“有什么发现吗？”
方子游绕到了中间停尸台的另一边，发现对方正一寸一寸地仔细查看着死者的皮肤，于是等对方告一段落，才开口道：
“是有什么发现吗？”
白寒轻点了点头，并且指了指死者身上的几处关节位。
“嗯，你看这里，这里，还有这些，全都有被一种极细的丝线捆绑过的痕迹，看深浅，大概是被悬吊着的。”
“悬吊？丝线？”
方子游重复了两遍，心念一动，有了大致的猜想。
“寒轻知道木偶戏吗？我怀疑这也是那白绫的主人所使用的杀人手段之一。”
“确实有这种可能。”
检查完了表面，白寒轻已经着手准备下一步了，一边带上那副蝉丝手套，一边道：
“不过这里面是不是有些奇怪？”
“嗯？哪一部分。”
“为什么要让这尸体‘站’起来？反正都是死人了，站着还是躺着有什么区别吗？”
“你说这个啊...”
方子游不是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其实他在昨天，白寒轻第一次提出死者不是死于火灾的时候就想到了。
“我猜对方并不是真的想让霍启安被炸死，要是这死者是趴着的，也许霍启安会因为没有危机感而上前查看，但是死者站着的话，只要是稍微谨慎一点的人就不会轻举妄动。”
说着，方子游瞄了一眼窗外，又绕到了停尸台的对面，与白寒轻站在了同一边，还压低了声音，附在对方耳边道：
“我还是更倾向于他们是相互的利益勾结关系，这次大概只是警告，或者说是恐吓，而霍启安又有把柄在对方手里，所以只能帮对方隐瞒。”
谁知白寒轻突然停下了手下的动作，头扭向了方子游的方向，双眼微眯。
“听你的口气，似乎你很想帮这个姓霍的开脱。”
“什么？我没有！”
方子游愣了愣，下意识反驳，又紧接着想到也许白寒轻是误解了他的意思，连忙解释。
“我没有偏袒他的意思，只是提出一种可能，当然他们也可能是黑吃黑之类的，但他毕竟是宰相，我只能先往好的方向想嘛。”
见白寒轻愠色稍解，方子游才想起来，霍启安还有可能是导致白家满门被灭的人。
虽然现在白寒轻看上去还不知情的样子，但是在事实不明确的情况下，还是不要妄下定论的好。
也免得对方多想，徒增烦恼。
方子游一边想着如何暗地里忽悠穆久连去帮忙调查霍启安和白家的事，一边朝白寒轻讨好地笑着。
与此同时。
...
方子游前脚刚离开城主府，书房的小院便又迎来了新的客人。
“小师叔~小师叔你在吗？”
原本空荡荡的书房外，突然出现了一高一矮两名男子，其中个子稍矮的少年正一边东张西望，一边喊着“小师叔”。
正当两名男子往书房的方向走去时，刚才消失的暗卫立马横在了他们面前。
“大人正在休息，二位请回吧。”
矮个子的少年眯了眯眼，认出了暗卫，不悦道：
“大白天的小师叔休息什么？你别以为他宠你，你就能对我们无礼了！”
“萧公子误会了，属下只知护卫主人，没有冒犯的意思。”
少年一听这话更是生气，作势要上去打架，被一旁的青年拦了下来。
“萧瑾，别胡闹，你没见城里形势么，小师叔身为城主，自然有很多事要忙，你以为都像你，整天游手好闲。”
被呵斥了的少年显然没有好转，再看看那面无表情的暗卫，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青年看着背过身自己生闷气去了的萧瑾，无奈地摇了摇头，回过神对暗卫道：
“穆念，我们此次前来确有要事，不过小师叔既然身体不适，我们改天拜访便是，若是有难处，定要告知我们，自当效力。”
还没等穆念开口答谢，原本紧闭的房门便被人推开。
“行了，吵吵闹闹的，就算我身体没有不适，也被你们吵出病来了。”
刚才还在生闷气的萧瑾一听是穆久连的声音，立马扬起了笑容，就差扑到对方怀里。
“小师叔！你那个暗卫好讨厌，我每次来他都要拦我！”
被当面多坏话的穆念也没多余表情，像是完全不在意。
穆久连目不斜视，不露声色地将贴着他的萧瑾推回到了青年的身边。
“哦？若是我的暗卫见谁都放进来，那我这个做主人岂不是要被气死？”
“我们怎么能跟其他人比...”
萧瑾对于穆久连的冷淡有些不满，但是又同时感受到了身后青年的瞪视，只能规规矩矩地退到了一边。
见人终于老实了，穆久连才挥了挥手，让穆念退下之后，才将另外两人带进了书房，开门见山道：
“是为了武林大会的事吧？”
师兄弟两人对视了一眼，随后青年人开口道：
“师父的意思是，近几年蜀山派并没有什么并没有出色的弟子，所以这次的武林大会，希望小师叔能...”
“没有出色的弟子？”
穆久连突然打断道，眼神紧盯着青年，上下打量了一番，突然笑出了声：
“萧晏，你实话告诉我，你的《行花赋》炼到第几层了？”
“我...”
萧晏脸上难得出现了红晕，微微低了低头，没有出声，直到前方的视线越来越锐利，才小声道：
“第...第八层...”
“第八层！”
最先发出惊呼的是一旁的萧瑾，激动地拉着萧晏的手不停地摇晃。
“《行花赋》一共才九层，门内这么多师兄师姐直到下山都只最多练到第六层，你都练到第八层了，为什么不跟师父自荐！”
但萧晏却面露苦涩，任凭萧瑾在一旁怎么追问都紧闭着着双唇。
穆久连盯着萧晏看了许久，才开口制止了萧瑾的聒噪。
“有些事情我早就知会与你，怎么选择都是你自己的决定，我不会干涉，但是此次武林大会，我恐怕无法参加，近期朝中可能要变天，此时我决不能离开。”
“至于师父那边...”
沉吟了片刻后，才继续道：
“我自有办法应付，你们安心回去复命即可。”
萧晏抬起头，惊讶地看向穆久连，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声，最后感激地点了点头后，才拉着萧瑾准备告退。
正推门时，却又听见身后的人喊住了他们。
“小师叔可是还有什么话要说？”
“嗯...你们回蜀山的路上，帮我打听一个人。”
萧晏和萧瑾两人脑子里都满是疑惑，他们这个小师叔，官府和江湖上都有眼线。还从没有听说什么消息是他不知道的，可现在居然要他们帮忙调查。
“是谁？”
“一个名叫方子游的人。”
...
话说两头。
被人盯上的方子游此刻毫不知情，他正陪着白寒轻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闲话。
突然，正检查死者口腔的白寒轻轻轻皱了皱眉，这一点细微的表情变化立马就被方子游捕捉到了。
“怎么了，可是死者口腔里有什么？”
只见白寒轻掰开死者的口腔，也顾不上味儿冲，几乎要趴到死者的脸上去查看。
“死者口中咽喉部有撕裂伤，而且是崭新的，生前应该是吞咽过什么硬物，划伤了喉部。”
“硬物？”
两人对视了一眼，立马又将目光聚焦在了死者的腹部。
“他是吃了什么特殊的东西吗？能取出来吗？”
方子游迫不及待道，脸上的兴奋溢于言表。
白寒轻也不含糊，二话不说，直接拿起一旁放着的细长小银刀划开了死者的上腹部。
几番操作下来，终于露出了死者的胃内容物，果然在里面翻找出了一个，大约有成年男子半个巴掌大小的绣花荷包。
虽然被秽物包裹着，但隐约还能在上面看出是绣着一朵梅花。
白寒轻带着手套，小心地从胃中取出了荷包，放在手心，方子游本想将荷包拿去清洗，但却先瞥见了对方脸上疑惑的神情。
“这荷包有什么问题吗？”
“唔...我第一次去跟踪南离的时候，曾经在清雅身上见过与这个类似的东西。”
方子游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却听见门外传来小团子的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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