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他妥协了，他竟然向自己妥协了。
傅千丝看着这个从不给自己正眼的男人，竟然会说出如此卑微的话，无名无分无权无势也绝不向自己低头，此刻却为了墨意澜愿意付出一切。
“好啊，我答应你。”她拿出藏在袖子里的香囊，递过去，“只要我让你带走墨意澜，事成之后，你便娶我，让我做你唯一的女人。”
顾长辞道：“唯一，我做不到。”
傅千丝不满道：“你也太贪心了吧，有了本小姐，你还想娶别人不成，是我不够美，还是你早已心有所属？”
顾长辞如实说道：“你很美，我也确实心有所属。”
“你这人真是……太不识趣了！”傅千丝将手中坠着宝石的香囊丢给他，本以为自己能让他吃瘪一次，到头来，还是自己退了一步。
“你就仗着本小姐喜欢你，得寸进尺！”
“那你也可以不嫁。”
“不行！本小姐言出即行非你不嫁，等着吧！”
顾长辞将那香囊藏起来，生怕被人看见似的，说回正事：“你如何能靠近刑台？那里被围的水泄不通，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傅千丝道：“我偷了我爹的统帅令。”
顾长辞有被惊到，问她：“一般人敢偷取统帅令，肯定是死罪难逃，甚至是株连九族，你这么做，你自己怎么？”
傅千丝道：“既然你知道，便应当晓得我付出了多大代价，你却还推三阻四，犹犹豫豫的，甚至告诉我你已经心有所属……你就不会觉得我伤心吗?”
“对不起。”
“嘁，本小姐才不稀罕。”
“可我真的不想骗你，心有所属，也并非见不得光。”
“罢了，我也懒得管你喜欢谁，反正最后还是要娶我。父亲明日知道我偷取统帅令，定会大发雷霆，但是我身为傅氏贵女，太后如何生气，也会念在血缘亲情不会真把我如何，你尽管去救墨意澜便是。”
顾长辞道：“日落后，我会在刑台附近的小巷中等你。”
傅千丝点头，看着他离去，心里百感交集说不上来的苦涩，本就与他此生无缘分，心想着已经要放弃，却还是不甘心的一次次试探，靠近。
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的后果有多严重，但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不得不承认她也是仗着自己的身份和父亲的维护，才敢如此大胆。
既是认定，便无路可退。
……
程府。
闻初月在屋子里调配护心丹，听闻床边一阵响动，走过去一瞧，原来是人醒了，连忙端了杯提神的茶递过去。
“你睡了很久，喝点茶解解渴。”
明微，他人呢？！
“他在哪，是不是又去做傻事了？”
“我要去找他，将他找回来。”程云砚忙不迭的起身，脖颈处一阵生疼，他想起自己并非体弱晕过去，也不是心疾发作，而是被明微打晕的。
“他竟然，将我打晕。”
闻初月将他拉住，阻拦道：“你现在还是担心你自己吧，他打晕你是怕你性子激动，你现在又反过来担心他冲动行事，你们两个还真是不搭。”
程云砚道：“你和明微关系甚好，难道你就不担心他？”
闻初月道：“我自然是担心，可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神医，我能做什么……明微和帝师大人生活多年，感情深厚早已密不可分，他担心，害怕，慌不择路，都是人之常情啊。”
“反而……”
“云砚你真的很反常。”
“按理说，你与明微和帝师大人比起，相处时间少很多，你们一起在宫□□事，为何你一直在担心明微，而不是更担心一下帝师大人？”
程云砚忽然顿住，被问的哑口无言，连忙回避道：“我……我只是心中比较乱，忽然发生这般始料未及的大事，我不知如何自处，当然，我也很担心阿澜。”
“阿澜他在昭狱地牢中伤得那么重，肯定受了不少罪，吃了很多苦头……”
砰——
门被推开，顾长辞出现在屋子里。
程云砚顿时激动起来，迎上前拉着他：“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真的要去劫法场，你可知刑台是由傅怀剑亲自派人日夜看守，太过危险，还好你没有去。”
顾长辞没有理会他，而是走向闻初月，说道：“你现在就回到曾住的青林小院里去。”
闻初月一脸不解：“为何？你是要我回去山林里隐居吗，我并非天天给师父扫墓啊，你到底要做什么？”
顾长辞道：“你去便是，多带些伤药，要最好的。”
“明微，你真的要去劫法场，救阿澜？”程云砚猜了个七七八八，看他表情坚定，不作回应，更是确信此想法，他一把将人拉住，拉着他的手说，“你这么做，可有告知老平王？毕竟平王一直在为你筹谋，你不能不告诉他，就去犯险。”
“云砚，你不必拿平王出来压我，我要做的事，谁也无法阻止。”
“你……好，你去吧。”程云砚被甩开手，看到有一物件从他的衣袖中掉出来，连忙捡起，一眼认出，“这是傅千丝的香囊！你去找了她，你可知拿了此物，可是要……”
顾长辞一把夺过，再次藏起来道：“没错，我去找了她，只要能救出先生，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程云砚身子一颤，险些站不住，作罢道：“你肯为了他，付出一切……旁人还能有什么说的，你且去做吧。”他失落的坐在窗边，无神的双眸看向远处院中美景，他知道自己僭越了，不该管如此之多，此刻放下，竟又抵不住的心酸。
他时常在想，为何自己命运如此婉转，难得遇到一倾心之人，却又叹相见恨晚。
“云砚，他已经走了。”闻初月在屋子里收拾东西，可能要回到青林小院住上许久，帝师大人伤的如此严重，他现在也顾不得程云砚了。
走了？
程云砚回过神，果然屋子里已经没了他的身影。
闻初月起身，将配制好的药丸装入瓷瓶，足足有十多瓶，全部端在他身前：“这个给你，是足足两月有余的护心丹，你且好生保管，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就来青林小院找我，顺带还可以给你太叔公扫扫墓。”
“放下吧，你可以走了。”
“云砚，你也别太难为自己，我知道你喜欢明微，虽然现在说这个很不是时候，但我还是要提醒你，莫要再深陷，就当是为了你自己，好吗？”
“够了，不要再说了。”程云砚低头，眼中有泪滑落。
闻初月有被吓到，想着是不是自己说太多，还是哪句说的重了，连忙将人哄起来：“你可千万别哭啊，我这不为你好嘛。”
“师父咽气前，千叮咛万嘱咐，要我把你的病看紧了，你自己想想，我这么做是不是为你好？如果你太叔公还在世的话，一定也不忍心你这般难过。”
“你可千万不能郁郁寡欢，伤心下去，这对你的心疾不好。”
程云砚道：“有那么明显吗？”
闻初月道：“挺明显的。”
“看来，真的是我一厢情愿了。”程云砚眼中泪水不断，面色惨然，“如果太叔公还活着，定会带着你我去青林小院隐居吧。”
闻初月道：“如果你现在舍下一切，待我医治好帝师大人，照样可以带着你隐居世外，再不问世事，如此对你，对其他人都是极好的。”
程云砚道：“可我偏偏舍不下，既然来到这世间一趟，我又何必活的那么小心翼翼，何不放手一搏。我从未想过要活的像你一样，年过近百，依旧容颜不变，若得不到想要的，活得再久又有什么乐趣。”
“你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闻初月抱着药箱，苦劝无果，感情这事，除非是自己吃亏，不然谁劝也没用，转身离去。
……
顾长辞在暗处听了他们二人的谈话，心中更是如乱麻一般纠缠，天色将黑，他换上夜行衣，蒙上面纱，沉思许久，才跃起离开。
这是他最后一次看向程府，往后，他不会再住在这里，以免误会更深。
他不想伤害程云砚，更不想看到他有什么闪失，如今，他能做的就是划清界限，绝不给他一丝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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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千丝比他早一步等候在此，手中握着统帅令，眼中露出几分紧张，她依旧穿的华丽高贵，面容精致美丽，只是手中多了把剑。
“你可算来了，今日我爹在宫中陪着太后，你真是好运气。”
“那现在就行动。”
“明微，你劫走墨意澜后，刑台下备有快马。”
“谢谢你。”顾长辞走在他身后，静待在暗处观察，等待时机。
傅千丝回了他一笑，大步走出小巷，向刑台走去，守在刑台四周的护卫将其阻拦：“你是何人，竟敢闯入刑台，不想要小命了？”
“大胆，此物你们难道不认得？”
“这是？统帅令！”
“认得就好！”傅千丝将统帅令晃了几下，命令道，“我可是定义将军府的大小姐，现在要去看看锁在刑台中央的罪犯，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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