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公子请进。”</br> 丫鬟推开了主卧的大门，示意赵定进去，而自己则没有进去的打算，站在了门外。</br> “多谢。”</br> 赵定点头谢了一声，便迈着步子向着里面走去。</br> 进门是一股清雅的淡香，极为舒适，不浓不淡。</br> 应该是大乾当前上层比较流行的云头香，是一种仿制龙涎香的高级熏香。</br> 不过从这香型来看，其中应该多多少少有些真正龙涎香的成分在里面。</br> 每一粒价值千金。</br> 这绽雪书寓看来是真的有心了。</br> 之前在幽州研制香水之时，赵定也曾花过一些时间专门研究各种不同的熏香。</br> 除此之外，房间的四角上各自有着一个暖炉，燃烧着无烟炭火。</br> 虽有一些异香，但却和云头香的香型相得益彰，更显淡雅。</br> 地面上则是铺垫着上好的丝质地衣，即便光着脚踩在上面，也没有丝毫冰凉的触感。</br> 上面绣着一朵朵莲花，一团团祥云。</br> 女人走在上面，步步生莲，男人走在上面，平步青云。</br> 此刻，在酒屋之时，显得清雅异常的书寓娘子正款款的跪坐在房间中间的矮桌上，侍弄着桌上的茶水。</br> 淡白色的面纱，早已摘去，露出一张清新脱俗的精致面容。</br> 看着赵定到来，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有着两个小巧的梨窝。</br> 两人目光交接间，书寓娘子微微点头，嘴角带着一丝羞涩的笑意。</br> 更显娇羞。</br> 到底是清河坊的书寓。</br> 弹琴之时，清雅高冷，不食人间烟火，行酒令时却又如大家闺秀，温文儒雅，如今私下见面之时，却又是一副妩媚勾人欲说还休。</br> 如此前后迥然之态，就是赵定也忍不住感慨一句。</br> 当真是两个头，一个大！</br> “公子？”</br> 书寓娘子痴痴的笑着，低头含羞道:“公子何故如此看着奴家。”</br> 赵定感慨道：“都说清河坊苏洛书寓姿容绝世，美艳绝伦，但今日看了绽雪书寓才方知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如此姿色，依我看就是那苏洛书寓今日在此，我也要道一声，绽雪娘子更胜一筹。</br> 便是说绽雪娘子是那我大乾第一美人，我也是信了的。”</br> “皇甫公子莫要取笑了奴家。”</br> 绽雪抿了抿红润的薄唇，娇羞的低下了头，眉眼间笑盈盈，显然是很开心。</br> ……</br> 隔壁的茶室里面。</br> 孙公子喝掉了整整三壶茶水，膀胱抗议了两次。</br> 终究是有些忍不住了。</br> 我孙再忍是真的来喝茶的吗？</br> 孙再忍满腹牢骚的站起身，向着主卧的方向走去，却被门口的丫鬟挡在了外面。</br> “绽雪书寓招我入幕，我也在茶室里面等了许久，为何绽雪书寓到现在还不见我。”</br> 看着眼前的丫鬟，孙再忍终究是忍不住心底的牢骚，开口质问。</br> “孙公子莫怪，娘子已经选了他人。”</br> 大丫鬟微微一笑，纤细的腰肢，欠身一礼，既显得不卑又显得不亢。</br> 看的孙再忍气的一阵牙痒痒。</br> “既然已经选了我，又何必突然改变主意，莫不是书寓娘子觉得孙某家道中落，如今尚未有功名在身，故而瞧不起我孙某，是以消遣我孙某人玩乐不成？”</br> 孙再忍气的牙痒痒，眼眶有些发红，梗着脖子看着眼前的大丫鬟，色厉内荏的威胁道：“实不相瞒，如今当今九皇子阎王殿下整顿国子监在即，即将扩招，我家长辈未曾过世之前也留下在吏部留下一些关系。</br> 不日孙某人就要去国子监读书，成为国子监监生，他日朝廷职位有空缺之时，就是孙某补缺之日。</br> 到了那时，还望书寓娘子莫要后悔今日之举。”</br> 孙再忍语气凶狠，眼神狰狞，再也没有了之前那翩翩公子的模样，眼珠里面带着血丝的看着，门口的大丫鬟。</br> “公子，书寓娘子有如此判断，自然也就有书寓娘子自己的决断，况且公子也知，我家书寓娘子号称才色双绝，最喜读书人。</br> 今日招孙公子入幕自然是看孙公子年纪轻轻便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故而有此举动，但孙公子如今此举未免也失了一些风度。</br> 着实是让人有些不齿。”</br> 大丫鬟面容的淡然的看着孙再忍。</br> 能在应天开青楼，还是卖艺不卖身的青楼，这背后自然也是有人撑着的。</br> 别的事情，那位大人物或许不管，但若是再在青楼闹事，那可就说不好了。</br> “你什么意思，我孙某人不过就事论事，何来不齿，反倒是你家书寓娘子出尔反尔，依我看这才色双绝之名不过名不副实罢了！”</br> 孙再忍似乎也有些察觉到刚才的言行有些过了，不过为了面子却依旧强撑着大声质问。</br> “翠萝，既然孙公子不服气，说奴家名不副实，你就把皇甫公子的诗词带出去给他看看。”</br> 房间里面传来书寓娘子充满女性魅力的嗓音。</br> 娇柔之中也带着一丝清冷。</br> 名为翠萝的大丫鬟谨慎的看了一眼孙再忍，又唤来两个龟奴站在门口之后，这才把帘子拉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快速的走了进去。</br> 不消片刻之后，又走了出来。</br> 把写着狂放草书的宣纸递给了孙再忍。</br> 后者面露不屑，扫了一眼之后，脸上的不屑之色便陡然凝固在脸上，继而缓缓的化开，取而代之的是惊愕、震撼、难以置信...</br> 他在原地站了许久，手指微微颤抖，随即冲着帘子里面抱拳一拜，恭敬的把宣纸又递了回来。</br> “今日在下输了。”</br> 说完，便拂着袖子，风风火火的离去。</br> ……</br> 酒屋外面和内屋相接的地方。</br> 帘子一阵晃动。</br> 在一众还没来得及散去的宾客眼中。</br> 孙再忍就亦步亦趋有些失声的走了出来。</br> 啊这....</br> 是不是有点快？</br> 可看着孙再忍脸上的神色，也是让他们意识到了有些不对劲。</br> 好像是被赶出来了。</br> “孙兄，你这是怎么了？”</br> 一名和孙再忍年纪相仿，同样是书生打扮的青年走了上去，看似关切，实则八卦道。</br> 先前丫鬟喊走那个姓皇甫的，结果没多久，之前被招进去的孙再忍就失魂落魄的出来了。</br> 显而易见，这是被人半路截胡了，抢了与清河坊绝色书寓娘子私下相见，再进一步的机会。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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