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有东西！！”谢玉舟蹲在地上，一脸惊喜。</br> 众人退在两旁，许时芸扶着老太太上前。</br> 祠堂四周一片荒芜，野草已经长到腿高，这还是侍从临时开出来的一条路。</br> 祠堂烧的漆黑，早已倒塌。</br> 宁老太太深深的叹了口气，蹲下身，颤巍巍的拿起红布。</br> 在地底尘封多年，红布隐隐有几分褪色。</br> 她掀开红布一角，谢玉舟眼尖，当即喊道：“是个吊坠……”</br> 一条细细的银色细链子上，挂着个小吊坠，瞧着精致无比。</br> “倒像是个小权杖的模样……”许时芸瞧见吊坠，不由眼睛微亮。</br> 精致小巧的权杖吊坠，上边竟布满古朴的花纹，重要，似乎有一块指甲盖大小的宝石。</br> “哇，这要是个大权杖，瞧着多唬人呢。”谢玉舟惊叹。</br> 宁氏细细摩挲着吊坠，骨子里对这权杖，就有几分亲近。</br> 她记忆里，似乎从出生，脖子上就挂着吊坠。</br> 她甚至记得与虎母相处的日子，但记不得是谁把她放在深山中。</br> “娘，我给您带上。”许时芸笑着道。</br> 谢玉舟扶着老太太坐在门槛上，陆朝朝垫着脚提起外祖母的头发。许氏亲自将小吊坠挂在她脖子上。</br> 阳光撒在权杖上，似乎在发光。</br> 宁氏轻轻抚着吊坠，神色有些怀念。</br> “我自生来就无父无母，这吊坠，大抵是证明身份的东西吧。”老太太叹息。</br> “娘，您有我们。”许氏急忙牵着她的手。</br> 老太太点了点头。</br> “既然回了桃源村，便给祖先们上个香吧。桃源村众人心善，是我连累他们了。”</br> 早在来时，就已经备下香蜡纸钱。</br> 此刻，侍卫已经将此处简单整理。</br> 点燃香，青烟直飘向天际。</br> 宁氏双手持香，身后跟着许时芸夫妇与陆朝朝。</br> “宁儿带着孩子们，回来拜谢老祖先了。谢众位先祖多年庇佑……是宁儿为桃源村带来灾祸，是桃源村的罪人。”桃源村好心收留她，却遭此大难。</br> 老太太祭拜完，情绪也有些低落。</br> “回家看看吧。芸儿，咱们的家，你还不曾回过。”老太太牵着女儿和朝朝的手，往村子最里边走去。</br> 靠近山边的位置，有一个用篱笆围起来的农家小院。</br> 只是，当初的篱笆，如今已栽倒在地，看不出原本的模样。</br> “原本这边栽着瓜果，这边栽着菜。对，还有这棵树……”宁老太太颤巍巍的走到枣树前，当年巴掌大的小苗，如今已是仰望的大枣树。</br> “原以为，它会死在那场大火中。”</br> 如今正是采摘季，树上挂满红通通的枣子。</br> “这棵树，是怀上你时栽下的。原想着，等你长大，将来能给你做零嘴。”却不想，一直不曾等到女儿。</br> “现在也能做零嘴。”许时芸抿着唇，眼中含着笑。</br> 枣树长得极好，枣子重的将树都压弯了腰。</br> 她只轻轻一抬手，就能摘到。</br> 枣子入口，甘甜生津，清脆可口：“娘，很好吃。”她含笑看向母亲。</br> 谢玉舟像个猴儿似的，三两下便爬上树：“再不吃就熟透了，摘走摘走，吃不完的做干枣。”</br> 谢玉舟带着侍从摘枣。</br> 许氏扶着母亲往屋内走去。</br> “当年，我就在这间屋子生的你……”也是在这间屋子成婚。</br> “原本为你做了许多衣裳，也在那场大火中化为灰烬。”</br> 老太太在屋中痛哭。</br> 良久，许时芸才扶着眼眶通红的老太太出门。</br> 老太太连夜赶路，此刻又大哭一场，越发疲惫。谢靖西便道：“先在村中休整，下午返程。”</br> 谢靖西在村中寻了户还算完整的房子，命人简单收拾一番。便在村中安营扎寨，侍从从井中打了些水，供主子们擦洗。</br> “娘，芸儿给您擦洗一番吧。”如今在外不好沐浴，但擦洗一番也能舒坦几分。</br> 许时芸带着丫鬟给老太太擦洗。</br> “咦……”登枝替老太太褪下衣裳。</br> “夫人，老太太背上是什么？像是胎记，可又不太像……”老太太素来不喜外人伺候，这还是第一次替她梳洗。</br> “倒像是一幅画。”许时芸低喃。</br> 许时芸瞧见老太太背后满满的印记，不由露出几分震惊。</br> 老太太倒是浑不在意：“原本没有的。”</br> “当年屠村时，满村大火，我逃出去时已经成了个火人。浑身都在烧，原本，我以为自己要被活活烧死的。”</br> 那时，她疯狂的往山上跑。</br> 可越跑，身上的火势越大，她身上痛的厉害，直接活活烧昏死过去。</br> 昏迷时，她只觉脊背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挣脱出来。</br> 可再次醒来时，衣裳已经烧成灰烬。</br> 自己，毫发无伤。</br> “大火后，我这背上便长出这稀奇古怪的东西……”</br> 陆朝朝偏着脑袋看了看：“是一对翅膀。”</br> ‘难怪，我一开始竟没看出来。’</br> ‘所有气息都被封印在翅膀中。’</br> ‘哎哟，老皇帝要呕死了。’陆朝朝捂着嘴偷笑。</br> 许时芸眼皮轻佻，指望着陆朝朝心里再透露几句，偏生，脑子里又换了话题。</br> ‘哎，好想来口油滋滋的大肘子……’</br> 许氏幽幽的叹了口气。</br> 她的心声，十句有九句都在琢磨吃。</br> “快穿上衣裳吧，如今天冷，免得风寒。”许氏瞧着也像一对翅膀，但也不敢细瞧，老太太年迈，经不起折腾。</br> 收拾完，老太太才勉强睡了一觉。</br> 无数个夜里，她在那年那场大火中惊醒。</br> 这一觉，她回到了幼年。日子虽清贫，吃着百家饭长大，但她很快乐。</br> 这一觉，几乎褪去过往的所有心结。</br> 就连眉宇中的郁气，都渐渐消散。</br> “门口好多野鸡野兔，快来看啊……”谢玉舟在门口惊呼，抓起胖乎乎的兔子一看，似乎被什么一口咬断脖子。</br> 容澈拎起一看，凝声道：“是野兽咬断了脖子。应当，是狼。”</br> 宁老太太不由笑了起来：“洗净剁碎，给大家添个菜吧。应当，是送给我的。”</br> 一如小时候那般。</br> 众人欢呼，当即开宰。</br> 半个时辰后，咕咚咕咚。</br> 锅里已经炖上野鸡汤，还有山上采来的蘑菇。</br> 兔子架在火上，刷着蜂蜜，撒着各色调料，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空气中都是诱人的香气。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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