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正在交谈的几人也正好停下,闻言凤老爷子转身,笑眯眯的眼神看过来,“封公子见过老夫?”</br>  祝明卿此时也察觉到骆庭山身上的不对劲是怎么回事了,从凤老爷子出现的那刻起,周身的气势便凝固起来,仿佛笼罩上一层厚厚的盔甲,将自己封闭。</br>  骆庭山嘴角一扯,声音依旧不冷不热:“二十年前有幸见过凤老一面。”</br>  凤老太爷抚摸胡须,笑呵呵道:“是嘛,那看来咱们今日还真是有缘,不如这样,老夫做东,今日午膳就……”</br>  “不用了。”骆庭山一点面子都没给对方留,直接看向祝明卿:“谈好了,咱们回吧,我身体有些不舒服。”</br>  祝明卿看看凤老太爷僵硬的脸颊,又看看一动不动盯着自己的骆庭山,嘴角一抽。</br>  这是有过节?</br>  凤老爷子还真直接问了:“这位封小友,难不成老夫二十年前得罪过你?”</br>  直爽豪气的性格,还真出乎祝明卿的意料,毕竟刚才的谈话中,这位可是句句蛊惑,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商人逐利的气质。</br>  他还等着骆庭山回话呢,哪想对方竟直接转动轮椅,拉着祝明卿就要离开。</br>  祝明卿从没见过这般赖皮的骆庭山,忙对林凤两位老爷笑了笑,说了句赔罪告辞的话,也很干脆带人离开了。</br>  大门哐当被人关上。</br>  凤老太爷被人下了脸面,脸色胀红,气得指着门口的方向:“岂有此理!”</br>  林老爷忙拍拍他手臂安抚,“他们不吃是他们的损失,咱们来!”</br>  而凤杓更是无比佩服那位封大哥,竟然敢对祖父无礼,要知道祖父向来说一不二,他们在家里更是大气不敢喘一下的。</br>  回到楼上房间后,祝明卿坐在绣墩上,看着靠窗自顾自喝茶的骆庭山,凝眉:“不对劲儿,你和凤家到底是什么关系?”</br>  等等,封,凤……</br>  难不成……</br>  祝明卿瞪大眼:“亲戚?”</br>  骆庭山侧眸,早就知道她聪慧了,没想到短短一个罩面就有所察觉。</br>  “我母妃,姓凤!”</br>  祝明卿双目圆瞪,要不要这么巧?</br>  “那你们的关系……”她试探问,“很不好?”</br>  骆庭山眼神难得一见闪过茫然,回想起幼时的画面。</br>  七岁,外祖父来骆王府,他很高兴出门迎接,可看到的就是外祖父和父王在互相争吵,临走时,还恼恨地瞪了他一眼,那种带着恨意的眼神,一直回忆至今无法忘却。</br>  长大后,他也拜访过凤家。</br>  可每次都不受对方待见。</br>  除了刚才,上一次见面,还是在成婚前,十五岁那年。</br>  再后来,边疆战事频发,他就再也没有来过扬州。</br>  他也慢慢知晓,原来父王和外祖父,曾是至交好友,后来父王去凤府的时候,和凤家唯一的嫡出小姐,互相钟情。</br>  母妃非父王不嫁,他们关系也变得很僵硬。</br>  但母妃生他去世,外祖父本就不喜父王,对他这个害死母妃的孩子,当然也是不喜了。</br>  可凤家遭难时,父王也没有袖手旁观,甚至采买军队药材都通过凤家。</br>  若不是调查峤山一事,他查到二舅舅和四舅舅早已和三皇子牵扯,还以次充好将药材卖到军队,造成许多将士不治身亡,恐怕至今被蒙在鼓里。</br>  祝明卿听着骆庭山所讲述的事情,眉色深沉:“你觉得,凤老太爷也参与了?”</br>  骆庭山淡淡摇头,“外祖父……虽然是名商人,但能赢得父王赞赏,品行自是没的说,而且凤家常年向军队捐钱捐粮,他应当不知道。”</br>  祝明卿走过去坐在他面前:“那就是好竹出歹笋了!”</br>  骆庭山哂笑:“是这个道理。”</br>  “直接告诉他不就得了!”祝明卿十分洒脱,“信不信是他的事,若真那么英明,肯定会查清真相,你又何必纠结!”</br>  骆庭山眼睫毛微动,勾着轻浅的笑:“我没有纠结,也没有和凤家继续接触的想法,把这些事告诉你,只是不想让你被一些人欺骗了。”</br>  闻言,祝明卿清亮的眸光微动,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突然满脸真诚道:“你怎么这么好!”</br>  咚——</br>  骆庭山心脏险些漏跳一拍,目光灼热看过去:“怎……么说?”</br>  祝明卿笑着举起大拇指:“给你点赞,你也放心,要是有人敢骗本姑娘,一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biqubao.com</br>  ……</br>  第二日,祝明卿还没出门,凤家人就再次登门拜访了。</br>  凤七爷看着面前的女子,心生轻视,但脸上却没表现出来。</br>  “夫人应当听说过凤家吧。”</br>  祝明卿眨眼,点头:“自然。”</br>  如此便好,凤七爷自得一笑:“那不知夫人可有兴趣做一笔生意?”</br>  祝明卿:???</br>  这人……难到不是凤老太爷派来的?</br>  “什么生意?”</br>  “我手上有一批上好的药材,因为扬州无人吃得下,听闻夫人是外地来的豪商,所以冒昧上门打扰。”凤七爷折扇轻摇,倚靠在椅子上,“如果夫人肯做这笔买卖,我可以带夫人去一处园子,听闻夫人想买一些活物,想必那处园子定然能满足夫人的需求。”</br>  祝明卿看这人表面真诚,但眼底一闪而过的算计可瞒不过她。</br>  再说,想做药材生意,她早就和凤老太爷谈好了。</br>  扬州城如果真有这处园子,她大可以找林凤两家其他人,何必绕弯路。</br>  “不必了,我对凤公子的药材不感兴趣。”她直接起身,“本夫人还有要事在身,就不留公子了。”</br>  看她真要离开,凤七爷立即喊道:“等等!”</br>  刷——</br>  折扇阖上。</br>  他眉目变冷,“凤家在扬州城的地位,夫人想必还不了解,这笔生意,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br>  他可是让人打探了,这就是外地来的无权无势的一个商户。</br>  就算背后真有人撑腰,远水救不了近火,何况这可是扬州城,最不缺的就是有权有势之人。</br>  祝明卿笑了,眉眼凌厉,转身道:“凤家四房的凤七爷,是吧?”</br>  凤七爷自傲点头:“正是在下。”</br>  “本夫人呢,最受不得威胁,说不买就不买。”她一步步走到对方面前,气势凛然,“就算你家老太爷来了,也没用!”</br>  凤七爷不自觉后退,反应过来后心生恼怒,冷笑道:“行,我看你能硬气到何时!”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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