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华脸上带着笑意走上前来。</br> 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装作不知道,她笑着道:“事情都忙完了吧?这大人的事情忙完了,得考虑一下孩子的事了吧?”</br> “我们家翠翠跟文彦的喜酒,你打算什么时候摆啊?请几桌啊?这饭菜都有什么?是不是要列一个单子给我过目啊?”</br> 李春华说完,又叹了一口气,表露出一副十分为难的模样来:“哎,我也不想管这个的,谁让亲家母不在了呢……”</br> “这家里没了女主人,结婚这么大的事情可不能出错了,我只好帮着管一下了。”</br> 若是说谁最高兴苏玉婉死了?那肯定是李春华他们一家无疑了。</br> 在听到何翠翠说苏玉婉死了之后,李春华当场是笑了出来了的。</br> 何翠翠有些不理解,李春华骂了何翠翠一顿。</br> 蠢货,这天大的好事她都不知道高兴?</br> 何翠翠不能理解,李春华就解释了。</br> 这何翠翠肚子里都有陆文彦的孩子了,现在也闹得人尽皆知了,若是他们不让何翠翠嫁给陆文彦,那他们老何家以后的面子就没了。</br> 而这陆家千好万好,还有一点不好,那就是有苏玉婉这么个病秧子在。</br> 现在病秧子一死,老陆家的所有负担都没有了。何翠翠嫁过来还不等着享福吗?</br> 公爹有工资,陆文彦有工资,小姑子也有工资……至于大伯子,还是个当兵的。</br> 就算现在不能弄个当兵的名额给何家宝,以后也可以弄啊。</br> 反正先成了一家人再说。</br> 何翠翠听她妈这一顿解释,觉得非常的有道理。</br> 因此今天李春华过来的时候,何翠翠也跟着过来了。她打算找机会劝一下陆文彦,让他不要太难过了。</br> 他妈活着就是大负担,是影响他们家生活质量的存在。</br> 现在他妈死了,这说不定就是特意为了让他们过上好生活而做的选择……</br> 只能说,何翠翠真不愧是老何家的人,真的是跟老何家的人一样,又蠢又坏。</br> 坏到了骨子里去了。</br> 但凡她有那么一点点的良心,没有那么自私的话,就不会在别人亲妈刚过世的时候,冒出这样的想法。</br> 如此恶毒的女人,也不怕将来她有孩子之后,她的孩子也像她现在这样,盼着她赶紧死了,别拖累年轻人。</br> 别阻拦年轻人过上好日子。</br> 林穗听到李春华的又蠢又毒的话,她直接气笑了。</br> 抬眸看了眼一边的陆振华他们,似乎都没有关注到何家的人。陆振华抱着苏玉婉的遗照,人还是沉浸在悲伤之中的。</br> 对外界的声音,外界发生的事情,他的接受能力都弱上了许多。</br> 好像自己封闭在了自己的世界里。</br> 因此让他对李春华的话有反应,那是不可能的。</br> 陆野让陆秀芸去扶住了陆振华,人从后面走到前面来,面对着何家的人。</br> 他的视线在何翠翠的肚子上扫了一圈,然后移回到也明显瘦了一圈的陆文彦身上。</br> “陆文彦,这个婚你还结不结?”</br> 他这么一问,陆文彦还没回答呢,何家的人就急了。</br> 尤其是李春华,急得不行。</br> “我说亲家大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这婚怎么可能不结了?我家翠翠肚子里可是有你陆家的种了,这婚是你说想不结就能不结的吗?”</br> 红袖章那边的人已经上门去了,要抓何翠翠去游街,名义就是乱搞男女关系。</br> 李春华是不可能让自己的女儿被红袖章的人抓走的。</br> 连忙跟人说,两家的亲事是已经定了下来的,商量好了要结婚的,不过是因为陆家这边有人过世了,所以婚礼才推后了。</br> 这几天一定会把婚事落实下来。</br> 红袖章的人看她说得那么条条是道的,也就答应下来,给他们一个机会,这几天把婚礼办了,这件事就算了。</br> 不然的话,那就等着抓去游街吧。</br> 这也才有了李春华一家人,如此的迫不及待地上门来的这一幕。</br> 现在听到陆野的话,听那意思好像他们陆家还不想认这门亲事了?李春华那可不答应。</br> “我说文彦啊,你做人可不能这样啊!你看看翠翠,她可是全心全意地相信你,才跟你做出了那样丢人的丑事来。现在她肚子里孩子都有了,你可不能做个抛妻弃子的男人啊。”</br> 李春华还读过几年书,知道抛妻弃子这个词。</br> 陆文彦眉头皱起,现在他并不想谈这件事。</br> “结婚也可以。”</br> 依旧是陆野这个当大哥的开了口:“不过彩礼两千块没有。按照我们当地的习俗,彩礼一百六,你愿意嫁就嫁,不愿意那就算了。”</br> “你说什么?”</br> 一说不给两千块的彩礼钱,这可真的是要了李春华的老命了。</br> 她语气高亢又激动:“我说亲家大哥,你们可不能这么欺负人啊。当初陆文彦跟翠翠说的时候,那可不是这么说的。”</br> “当初我们也不知道,你们何家是如此贪得无厌的人啊。”</br> 林穗不能让李春华一直说她男人,她自然是要站出来说话的。</br> 李春华一噎。</br> 她瞪着林穗,语气十分的恼怒:“你一个当儿媳妇儿的,这个家轮到你管了?你公公都还没发话,你有说话的份吗?”</br> 李春华大概也只能用这个来指责林穗了。</br> 林穗笑眯眯的,一点儿也不生气:“我怎么说也是陆家的人吧?我替我家说话的资格都没有了,你一个外人就有?”</br> “这么想给我家做主?如此急切也不怕你女儿嫁不进来?到时候被发配到农场去挑大粪洗厕所就好笑了。”</br> 如果说何家人是什么好人家,那么林穗她肯定会跟人讲道理,不会委屈对方姑娘的。</br> 但是现在很明显的,面前的这个何家人就不是什么好东西。</br> 他们没有任何的必要给何家人留面子。</br> 尊严从来都是跟自己的所作所为有关。</br> 像他们这样恬不知耻的人,也不需要什么尊严了。</br> 李春华想闹。</br> 她身后的何家宝甚至还想动手。</br> 但是他们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他们是什么人?能随便在陆野面前闹的?</br> 何家宝抬起手指着林穗,威胁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陆野给卸了胳膊。</br> 何家宝发出一声狼嚎。</br> “我的胳膊,我的胳膊断了,断了!”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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