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霜降心里懊恼，但脸上依然维持镇定，生怕会影响到江以宁的情绪。</br> “不用担心，考证可以重新打印的，现在还有时间，来得及，你跟同学们待在一块，不要乱跑，我去去就回。”</br> 江以宁点头。</br> “韩老师，麻烦了。”</br> 其他几个一起参加决赛的嘉德学生也开始意识有些不对劲儿。</br> “韩哥，我们会看好江同学，你放心！”</br>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带笑的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br> “哎！韩老师！嘉德的同学们！你们这么早来啦？”</br> 朱宏兴一边笑着打招呼，一边风风火火地快步走来。</br> “不错不错，大家的状态看上去很好，我很期待江同学再次拿到好成绩，还有孟同学也是！我们整个竞赛团队和那些高校老师都——”</br> 韩霜降看见他，顿时双眼一亮，顾不打招呼，上前一抓。</br> “朱老师，你们办公室有打印设备，对吧？”</br> 朱宏兴愣了愣。</br> “有啊？怎么了？”</br> 韩霜降松了口气，不用浪费时间满大街找打印店，真的太好了！</br> “快快，借我用一下！我弄丢了江同学的考证！”</br> “怎么那么马虎！？”</br> 朱宏兴只是随口问了一句，没有追究答案不可。</br> 说完，也不耽误，立即领着人往学校里走。</br> 教师办公室不在考场封锁的范围内，韩霜降哪里敢放心把江以宁一个人放在外头，便一起进了学校。</br> 新的考证很快就打印了出来。</br> 离决赛还有些时间，朱宏兴招呼他们坐了一会儿，聊了几句，他便被人叫走了。</br> 办公室里剩下韩霜降和江以宁两人。</br> 没有旁人，韩霜降也少了些顾忌，直接开始问了出口：</br> “江同学，你知道是什么人要对付你么？”</br> 对方手段不高，但小招数太多，让人防不胜防，再来几回，他觉得自己可能会变成神经质。</br> 当然，他变什么都无所谓，他不需要考试，心态什么的，扛一扛就过去了。</br> 但，江以宁却不一样。</br> 决赛的考题难度本来就大，再被这么干扰下去，会考成什么样，真不好说！</br> 江以宁顿了顿，点头。</br> “知道。”</br> 韩霜降问：“谁！”</br> 知道是谁，那就好办了！</br> 这一路过来，江以宁也想了很多。</br> 叶家。</br> 那天被明承康硬拉着去叶家接叶棠，叶曦已经透露得够多。</br> 叶家要她去广城念大学，自然不想她随便和别的大学签保送协议。</br> 至于她会不会因为“被作弊”而身败名裂……大概不在叶家的考虑范围内。</br> 江以宁沉默了一会儿。</br> “算是家事。”</br> 家事。</br> 最让人头痛的麻烦，旁边人不能插口，也不能插手。</br> 饶是如此，他还是想吐槽。</br> 这算什么家人？</br> 挑这种时候，给自家孩子挖坑，分明就是仇人。</br> 韩霜降拧紧眉头。</br> 江以宁却神色淡淡，显然没有放在心上。</br> “韩老师，谢谢你，我这边没有关系，那些人等我决赛之后，再处理就好。”</br> 左右不过是些小手段，小心些便是。</br> 叶家人应该不至于，为了在哪里念大学这种小事，对她下杀手……吧？</br> “但——”</br> “不会影响决赛的。”江以宁顿了一下，“还有就是，我现在这个情况，一个人住会比较好，这几天的住宿，我可以自己解决吗？”</br> 江以宁在四九城有家人，在冬令营之前，她就说过。</br> 私人住宅的安全性，肯定要比人来人往的酒店要高一些。</br> 韩霜降点头。</br> “你后天还有一场数学，也好，一会物理考完，你就直接回去吧，明天不要过来了，定时给我报声平安就行，数学的考证我一会儿给你一个备份的。”</br> 真混蛋！</br> 偷到他头上来，他竟然一点也没有发现！</br> “好，谢谢。”</br> 两人在一中的教职办公室待到铃声响起。</br> 到了进场考试的时间。</br> 韩霜降将江以宁送到门口，目送她进去，又确认了那几个小兔崽子也安全进场之后，原地站了一分钟，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br> 物理决赛分为理论和实验两个部分，时间分别是上午9点到12点，下午两点到五点。</br> 考生进场后，考场四周变得十分安静。</br> 监考老师进场，派发试卷和演算纸，考生开始埋头答题，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br> 考试的时间过得特别快，一天两场考试在有惊无险之中结束。</br> 好些考生从考场走出来时，那步伐都是飘的，精神疲惫，恨不得能立即趴到床上，狠狠地睡一场。</br> 江以宁走出考场，一眼便看见站在韩霜降身边的男人。</br> 她有些惊讶地走过去。</br> “暮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br> 出发来四九城前，才听他说，深城还有不少事情要忙。</br> 叶家那块玉，似乎也还没有“拿”到手。</br> 她以为，会有好长一段时间不能见面……</br> 暮沉看着女孩没有一丝犹豫，直奔向他，让他的心情好转不少。</br> 他揉了揉她的头发，声音低沉温润：</br> “听说我家傻小孩被人欺负，哥哥当然要回来。”</br> 江以宁微微撅了下嘴。</br> “我能应付的。”</br> “你能应付，也不妨碍哥哥想保护你，嗯？”</br> 他的话，让江以宁的耳尖莫名一阵发红。</br> 四周人来人往。</br> 她突然就生出几分心虚来。</br> 手指缠了一圈垂在肩膀上的头发，试图转移话题。</br> “……好、好吧，那个……暮哥哥，我考完了，可以走了，我们回去吧？”</br> 暮沉含笑，顺着她的话，点头。</br> “嗯。”</br> 这时，韩霜降用力咳嗽了一声。</br> “咳！”</br> 本来学生是奔着他过来的，结果呢？</br> 看见暮沉后，连招呼都没跟他打一声，就说要走！</br> 太明目张胆了！</br> 置他这个班主任于何地！</br> 混账！</br> “……”江以宁默了默，“韩老师，考完试了，那我就先回去了？”</br> 韩霜降还想端一会儿班主任的架子，这训话还没说，一道带着满满威胁意味的视线就扫了过来。</br> 训话到在嘴边走了一圈儿，又咽了回去。</br> “……嗯，注意安全，记得定时给我报平安，有什么事儿随时找我。”</br> 江以宁乖巧地应下，“我知道了。”</br> “回吧！”</br> 韩霜降挥了挥手，懒得再看。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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