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着温知晴在凉亭里坐了一会儿，看着时间差不多，江以宁便想劝着她，让她回屋里休息。</br> “先不急。”温知晴仿佛看不出小孙女心里焦急一般，“走，到我的药田去看看。”</br> 温知晴回到四九城后，空闲时间反而比在清水村还要多。</br> 闲来无事，在自家后院开僻了一块空地，种起药材来。</br> 只是，四九城空气土质到底比不过清水村，能种的药材种类不多。</br> 江以宁周末回家，偶尔也会帮着奶奶打理。</br> “奶奶，等晚一些再看吧，现在这种天气不合适……”</br> “不打紧，只是看一眼。”温知晴一意孤行，“最近你大伯让人在那边也修了个凉亭，累了也可以休息。”</br> 江以宁还能说什么，只能陪着一起去。</br> 虽然有园丁佣人，也有保镖在附近看着，但江以宁也不放心把奶奶一个人扔在药田不管。</br> 这一去，祖孙俩人就在药田里呆了两三个小时。</br> 回到屋里，江以宁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房间，拿她的手机。</br> 温知晴喊住她，“等等。”</br> “奶奶？”</br> “先过来吃点水果，消消暑。”</br> 江以宁：“……”</br> 看着小姑娘咬着下唇，一脸“我委屈但我不说”的样子，顿时逗乐了温知晴。</br> 她朝大厅的座钟方向看了眼，下午四点，也差不多时间了。</br> “行了行了，瞧你小样儿，说不定心里已经记恨奶奶了，对么？奶奶不用你陪着，走吧走吧！”</br> 她轻轻叹息，挥着手，让江以宁回去。</br> “奶奶！我没有！”江以宁挽住她的手臂不走，脸上的委屈比刚才更浓，“我只是、只是……”</br> 没等江以宁把话说完，就在这个时候，管家从外头走了进来。</br> 他走到两人面前，欠了欠身。</br> “老夫人，小小姐。”</br> 温知晴“嗯”地应了一声。</br> “暮家人来了。”</br> 江以宁一惊，猛地抬起头，看过去。</br> “暮家人？”</br> 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有发现颤音。</br> 暮家人怎么会突然来了？</br> 一个念头如流星般，划过脑海。</br> 不等她捉住，管家便说道：“是的，是暮老和暮三爷。”</br> 江以宁瞠大双眼。</br> 从和奶奶散步开始，那些对话一一地浮现在她的脑海里。</br> 奶奶会说那些话，不是自己想让暮家人来，而是知道暮家人会来，才说那些话！</br> 一开始应该是她理解错了，后面……奶奶明知道她理解错，却故意不跟她说明白！</br> 江以宁没忍住，跺脚嗔道：“奶奶！”</br> 怎么可以这么坏！</br> 温知晴睨了她一眼，“干什么？”</br> 江以宁哑口无言，有苦说不出。</br> 虽然奶奶是有故意不说的嫌疑，却也是她自己先入为主，自以为是，怨不得人。</br> “领客人进来，好生招待着。”温知晴吩咐了一句，随即轻轻拍开小姑娘的手，“你不是急着要回房间么？奶奶去招待客人，你回去吧。”</br> 江以宁：“……”</br> 她要疯了。</br> 最后，江以宁还是回了房间一趟，拿了一直想要碰的手机。</br> 匆匆看了一眼，里面依然没有任何新的消息，而楼下，已经隐隐传来说话声，她没有时间“质问”暮沉了。</br> 把手机往口袋里一揣，她就跑了下楼。</br> 刚进客厅，她就看见那道熟悉而挺拔的身影。</br> 几乎是同一时间，那人也朝她看了过来。</br>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遥遥对视的瞬间，她的心像是突然失控一般，抽动着，跳动着，振聋发聩。</br> 男人忽然朝着她的方向转过身。</br> “宁宁。”</br> 声音犹如大提琴般，低沉而悦耳，轻易撩动人心。</br> 江以宁站在客厅门口，微抿着唇，耳尖莫名酥麻，不知所措地捏了捏手心。</br> 暮沉的声音也打断了两个正在寒暄的长辈。</br> 暮老爷子一看见江以宁，整个人都乐了起来，“哎！宁宁！一段时间不见，又漂亮了许多！”</br> 江以宁：“……”几天前才见过。</br> 她抿唇笑着，走进客厅，站在温知晴身边。</br> “暮爷爷好。”她微顿，朝暮沉看了一眼，声音低了许多，“暮哥哥。”</br> “哎！好！好！我好着呢！”</br> 暮老爷子爽朗地笑起来，心想，要是能把“暮爷爷”的暮给去掉，他会更好！</br> 可惜，他家臭小子不争气，还没把关系抬上来。</br> 他不能太猖狂，免得吓坏了亲家。</br> 跟未来亲家、孙媳妇愉快地聊了几句，发现那小子像块榆木疙瘩似的站在旁边，怒其不争地用手肘狠撞了下他的后腰，又瞪了他一眼。</br> “宁宁啊，因为我家这个不争气的，害你名声受损，今天我特意把他押过来，给你道歉！你看，这些都是他送你和你奶奶的礼物，你能不能念在他初犯，原谅他一次？”</br> 说完，老爷子又朝自家孙子的后腰撞了一下，示意他说话。</br> 江以宁看得有些心惊。</br> 暮沉站直身体，看见女孩眼底的担心，无声地笑了声。</br> 他迈步走到少女面前，望着那双清澈涟漪的桃花眼，神色郑重之中……含着深不见底的温柔。</br> “宁宁，对不起，我错了，原谅我一次好么？”</br> 与想象中的道歉完全不一样，江以宁露出一脸如遭雷劈的表情。</br> 是她太过心虚，所以，才会觉得暮沉这“道歉”过于……暧昧了么？</br> 她悄悄地瞄了眼身边的温知晴，没有狐疑，没有震惊，更没有怒火，只有一如既往的淡然高贵。</br> 她家奶奶……似乎不觉得怪异。</br> 果然是她多心了。</br> 一颗心回落到原处，江以宁终于淡定了。</br> “没有关系，那不是暮哥哥的错。”</br> 暮沉眉梢微挑，就算是心虚鬼祟的模样，小姑娘也是最可爱的。</br> 早已成习惯，也不想忍耐，他伸手揉了揉江以宁的发顶。</br> “傻小孩。”</br> 江以宁浅浅地倒抽口气，借着温知晴看不见的角度，拿眸子瞪他。</br> 注意场合啊！</br> 她奶奶还在旁边站着呢！</br> 暮沉无声勾唇，朝她眨了眨眼睛。</br> 也不知道是答应她会注意，还是他根本不在意。</br> 暮老爷子在心里给自家小子竖了根大拇指，十分给力地拉着温知晴闲聊起来，给两小家伙相处的时间。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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