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城，城北。</br> 李素跟着左林一路直行。</br> 来到城门口时，左林问守城校尉要了一柄刀扔给李素。</br> 这是一柄雁翎刀。</br> 刀身挺直，刀尖位置有弧度，刀背前段有反刃，整柄刀形似雁翎。</br> “大多数城防都变成陌生面孔了。”</br> 李素接过雁翎刀，双眸不动声色地扫过城楼，知道整座姑苏城，都已处于那位三皇子萧元承的掌控之中。</br> “可还趁手？”左林瞥了眼李素。</br> 李素轻轻掂量刀柄，如实说道：“有些轻。”</br> “轻重暂时不是问题。”左林迈步走向城门外，边走边说道，“无论使用什么兵器，都需要做到举重若轻、举轻若重。”</br> 李素跟在左林身后，发现周围陌生的士兵，都像是被点中了穴道一样，不仅没有阻拦他和左林，甚至连头都没回。</br> “他们怎么了？”走出城门，李素忍不住低声问道。</br> “刀意。”左林言简意赅。</br> “刀意？”李素眨了下眼，边走边道，“我理解的刀意，可能和你说的刀意有所出入。”</br> “你还没开始练刀，自是无法理解真正的刀意。”左林淡笑道，“只需知道，他们全都被我吓破了胆，不敢动。”</br> “这样啊…”李素若有所思，猜测道，“和你身上散发出的气势有关。”</br> “气势？很片面。不过，你尚未开始练刀，能有如此理解，暂时够了。”</br> “……”</br> 说话间，左林渐渐提高了速度。</br> 李素紧跟其后。</br> 夕阳已落，夜色渐袭。</br> 两人在山林间穿梭，奔行速度越来越快。</br> “淬灵效果这么好？这小子的速度…”左林惊讶，他此刻爆发的速度，已是李素曾经最快速度的两倍，没想到李素居然还能稳稳跟在身后。</br> “咱这是要去哪？”一直跟在左林身后的李素，好奇问道。</br> “还能说话…”左林不动声色，道，“带你杀人去。”</br> “杀人？”李素一怔，心跳快了许多。</br> 穿越这方天地近十年，李素一直都是遵纪守法的良民来着。</br> “要杀什么人？”李素忍不住问道。</br> “邪魔歪道。”左林言简意赅。</br> “坏人啊。”李素松了口气，杀坏人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br> 左林停了下来，前方有一座山头。</br> “这里是？”李素站在左林身边，望向山顶，隐约可见道道火光和数十座依山而建的房屋。</br> “血月寨。”左林介绍道，“大寨主林豹曾经是寒玉教弟子。”</br> “寒玉教弟子…”李素恍然大悟，说道，“你是想说，这里是寒玉教的据点之一？”</br> “算是吧。”左林点头，继续介绍道，“林豹精通血刀八式，筑基中期的境界，作为你的对手，最为合适。”</br> “筑基中期？”李素眼皮微跳。</br> “怎么？你怕了？”左林斜睨李素，似笑非笑。</br> 李素轻哼，“我连武戬都不怕，会怕区区一个筑基中期？”</br> “那就登山。”左林淡淡道。</br> 李素看着左林，“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br> “没忘。”左林知道李素想说什么，“修炼合一刀法，需要先懂其他刀法才行。”</br> “这样啊…”李素想了想，又道，“那你先说一下，这林豹都做了哪些丧尽天良的坏事。”</br> “土匪会做的事，他都做过，绑架，屠村、截杀往来商队……”左林淡淡道。</br> 李素吐槽道：“你既然知道他做了这么多坏事，之前怎么没抓他啊？”</br> “这里可不是我的辖区。”左林说着，轻哼道，“另外，你要记住一件事。”</br> “什么？”李素好奇。</br> 左林冷幽幽地道：“这天底下，一般喜欢多管闲事的人，通常死的最快。”</br> 李素嘴角扯了下，再次抬眼望向山顶，深吸一口气，轻吟道：“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br> 说完，手持雁翎刀，大步登山而上。</br> 左林脸黑，冷飕飕地盯着李素。</br> “这混账玩意，想学剑？老子偏教你刀法。”左林暗哼，心里很不爽，基于一些原因，他对剑客一点好感都没有。</br> 并且，十分坚定地认为，学剑的不是装逼犯，就是一群娘们。</br> 扫了眼忽然匍匐身子、时而左顾右盼的李素，左林面皮又是一抽，脸彻底黑了。</br> 这混账玩意，该怂的时候怼天怼地，连武戬女儿的脖子都敢掐；不该怂的时候，苟的如同惊弓之鸟。</br> “这小子难道已经猜到血月寨来了高手？”左林眯眼，轻轻摇了摇头，还是觉得李素应该是在忌惮‘筑基境中期’。</br> “说起来也怪我，让他的认知出现了偏差。”</br> 左林轻笑，迈步登山，他并未隐藏身影，甚至还主动走到血月寨在山脚处布下的暗哨身前。</br> “你……”暗哨土匪一惊。</br> 下一刻，他整个身子瘫软如泥，鲜血自身下涌流。</br> 左林眼眸淡漠，继续登山直上。</br> 片刻后。</br> 画圣、萧元承、曹化疾来到了血月寨山脚下。</br> 三人都嗅到了血腥味，第一时间来到暗哨土匪的尸体前。</br> “好霸道的力量。”曹化疾心惊，眼前的土匪，血肉模糊，显然是被极为强横的力量，活活震碎了身体。</br> “杀气。”画圣低语，抬眼望向山顶，轻声道，“老道没猜错的话，他和武戬那一战，快要开始了。”</br> 萧元承一怔，狐疑道：“就看了眼这尸体，你就能猜到？”</br> “他在养势备战。”画圣说着，提醒道，“最近最好别招惹他，他的杀心很重。”</br> “养势…”曹化疾若有所悟。</br> “他还敢杀孤不成？”萧元承冷笑。</br> 画圣淡淡道：“殿下倒是可以一试，看看一个亡命之徒，会不会慑于殿下皇子的身份，而放下屠刀。”</br> “亡命之徒？”萧元承眼皮一跳，这才意识到左林、武戬一战意味着什么，当即不动声色地道，“他的对手是武戬，孤就不去破坏武戬的好事了。”</br> 画圣轻轻摇了摇头，“他应该已经很久没正儿八经地跟人动过手了，这次的对手又是武戬，肯定会在那一战之前，将自身状态，调节至最强。</br> 这需要养势，需要磨刀。</br> 鲜血，是最好的磨刀料。”</br> “孤确实没必要，在这种时候招惹这种人。”萧元承轻语，旋即眉头皱起，“可孤也绝对不能放过李素。”</br> “他对李素应该是寄予厚望。”画圣抬头，扫了眼正匍匐登山的李素，沉吟道，“殿下想要除掉李素，在那一战开始前，只怕有些困难。”</br> “孤不想等。”萧元承冷冷道。</br> 一旁的曹化疾抬眼扫向山顶，低声道：“寒玉教的血鹰堂堂主，血刃白斩此刻应该就在这座血月寨。</br> 寨主林豹算是白斩的记名弟子。”</br> “血刃白斩？”萧元承一怔，连看向画圣。</br> 画圣知道这位三皇子想问什么，轻轻摇了摇头，“他们不是一个级别的，以后这世间，大概就没有所谓的‘血刃’了。”</br> 萧元承眼里闪过一抹失望，盯着画圣，“那你呢？你是堂堂画圣，神符师巅峰，对付区区一金鳞门弃徒，肯定易如反掌。”</br> 画圣没回答，而是笑问道：“三殿下，你真希望老道出手吗？”</br> 萧元承脸色一滞，一旦眼前的画圣出手了，能够直接灭杀李素、姓左的，那还好；一旦失手，那估计用不了多久，那首反诗就该在朝歌城流传了。</br> “救下白斩，总能做到吧？”萧元承冷静下来。</br> “没必要。”画圣摇了摇头，“这只会惹怒左林，可能会造成原本没必要的麻烦。”</br> 曹化疾在一旁冷幽幽地提醒道：“白斩是三殿下从寒玉教那里借来的刀。”</br> 画圣眉梢轻挑，瞥了眼曹化疾，“那就更没必要救他了，这柄刀断了，寒玉教自然会送来更多的刀。”</br> “什么意思？”萧元承不解。</br> 画圣微笑道：“曹督主之前不是说，那位妖姬有可能受了很重的伤吗？如果此事为真，寒玉教教众会源源不断来此。”</br> “妖姬古清妍？”萧元承沉吟道，“孤对寒玉教的恩怨，了解的不多。”</br> “和恩怨无关。”画圣拂须，微笑道，“主要是这位妖姬，修炼的功法特殊，在未曾圆满之前，一旦破身，功力会直泄八成。”</br> “功力直泄八成？”萧元承眼睛一亮，连忙问道，“那要了她身子的男人会？”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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